因为很多的缘故,我很喜爱下雨的天气。最直接的原因,就是感到下雨天才是庄户人家的“公休日”。还是在少年的时候,辍学在家,生产队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劳力使用了。每天无休止的出工、下地。那时,就是盼着下雨天,雨天里,四周灰蒙蒙的。小伙伴们钻在一起,尽情的释放自己的顽皮天性。直到大人喊吃饭了,才悻悻的离开。年龄长了,农活更繁忙了。也更加巴望老天下雨了。喜欢那屋檐上有节奏的滴水声,尤其连阴天最惬意了。独自在屋里躺在床上,静心的翻看那几本不知看了多少遍的长篇小说。总是随着雨声走进了那书中的人物,走进了那生动描写的场景。或睡上一个“闷头觉”,抖落掉浑身的疲劳。
秋雨如烟如雾,无声地飘洒在那空地上的瓦砾堆里、枯枝败叶上,淋湿了地,淋湿了房,淋湿了树。
你听!雨掉在屋面上“嘀塔嘀嗒”,就像奏着打击乐。雨下到水塘里“丁丁丁”地唱起来,水面上还溅起一朵朵小水花,又似水花姑娘在轻盈地舞蹈……
像雾似的雨,像雨似的雾,丝丝缕缕缠绵不断。
听听,那冷雨。看看,那冷雨。嗅嗅闻闻,那冷雨,舔舔吧,那冷雨。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,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,清明这季雨。雨是女性,应该最富于感性。雨气空蒙而迷幻,细细嗅嗅,清清爽爽新新,有一点薄荷的香味,浓的时候,竟发出草和树林沐浴之后特有的腥气,也许那竟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,毕竟是惊蛰了啊。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,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,那腥气。
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,一瞬间倾盆大雨,从天而降。
窗外下着蒙蒙细雨,滴滴的小雨点,好像伴奏着一支小舞曲,我不禁被窗外的世界所诱惑。
在凄凉秋瑟的细雨中行走,寂寞是指尖的凉和心底的痛。在这冷冷的夜里,寂寞不请自来,穿过肌肤,直抵灵魂深处!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,不知是雨水,还是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?
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又到了,天不分白天黑夜一个劲的滴着眼泪,时而伤心欲绝,时而痛哭流涕,就像一个人在受到打击的时候一样,眼泪滴答流个不停。
一会儿,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了,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响。雨越下越大。我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,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,迷蒙蒙的一片。雨落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,溅起一朵朵水花,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。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,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,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。地上的水越来越多,汇合成一条条小溪。
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,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,从少年听到中年,听听那冷雨。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,户内听听,户外听听,冷冷,那音乐。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,听听那冷雨,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,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,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,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,舔舔吧那冷雨。
时而淋淋漓漓,时而淅淅沥沥,天潮潮地湿湿,即连在梦里,也似乎有把伞撑着。而就凭一把伞,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,也躲不过整个雨季。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。每天回家,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,雨里风里,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。
雨不但可嗅,可亲,更可以听。听听那冷雨。听雨,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,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。大陆上的秋天,无论是疏雨滴梧桐,或是骤雨打荷叶,听去总有一点凄凉,凄清,凄楚,于今在岛上回味,则在凄楚之外,再笼上一层凄迷了,饶你多少豪情侠气,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。一打少年听雨,红烛昏沉。再打中年听雨,客舟中江阔云低。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,这更是亡宋之痛,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:楼上,江上,庙里,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。十年前,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。雨,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,在窗外喊谁。
夏天,雨点哗啦啦。天上的雨点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,打碎了如镜的湖面,吓跑了原本想跳上水面看看雨景的小鱼儿。
我不知道死亡的时候,凝望苍穹竟然回那么凄凉,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,斜斜地掠天而去,我看到你的面容浮现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上,大雨淋湿了你的发,于是我笑了,因为我看到你,快乐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。